【短篇】在這裡寫字的人——病房

  事實上是,PTT先前吵得火熱的‧eWriter網路作家版兩個月一次的主題徵文。
  先前七月和九月的題目分別是〈沒有遺體的喪禮〉和〈記憶的瞬間〉,九月的那篇本來想寫,不過沒有梗,就算了。
  這次的題目出來,雖然是期考前,不過腦中正好有畫面,就寫了這樣(遠目)。1924字不含空白。


  徵文公告如下:


[公告] 2009-11 eWriter主題徵文競賽   


    本月主題:在這裡寫字的人 (副標題可自訂或不加)
    投稿時間:11/1 - 11/10 止
    字數規範:1000字 - 5000字
    注意事項: 一、以繁體中文寫作,嚴禁抄襲,違者終身水桶。
二、發表作品之標題須符合以下格式:
 [徵文] 在這裡寫字的人 - 模仿者(範例)
未符合格式、經提醒仍未修改者,將刪除作品,不列入投票。
三、不限任何時段,板友都可對板內的徵文作品發表心得,
 心得的文章標題格式如下:
 [心得] white07 在這裡寫字的人 - 模仿者(範例)
    備    註:每人不限發表篇數,多多益善,歡迎發揮創意與實力,
用驚悚、搞笑、愛情、懸疑、靈異、格鬥...等各種元素延展主題,
票選時亦不特別分類,打動人心的好看就是王道!



    在這裡寫字的人——病房


  清一色的白,沒有任何情感的。

***


  比起一般醫院,這裡沒有二十四小時不間斷的消毒水味,也沒有一波接著一波的探病人潮,靜靜的,空蕩蕩的,一片死寂。噓——

  一名面孔陌生的護士在掛號台那頭望著我這兒點點頭,就算是給我通行了,需要填寫訪客申請單的規範在我身上一點兒也不受用,畢竟有個青年總在日落的時候來到這裡,似乎已成為院內茶餘飯後的謠傳故事。到底這裡是精神病院哪,一個人人避之唯恐不及的地方,我卻總在每日放學後,到上繪畫課間的空檔來到二樓走廊底端那間單人病房門口,靜靜地坐著。

  「怎麼不進去?」剛開始偶爾路過的護士會這樣問,不過到了後來甚至連上樓的護士都沒有了。

  「這裡頭,是他飛翔的天空,不容許任何人搶奪,即便是我也是這樣的。」我會望著房門,帶著淺淺的笑,還有一點點幸福的神情在臉上。

  「是弟弟嗎?」她們有時候會投來憐憫的視線。

  「我愛他。」這是簡潔明瞭的吧?即使她們用以回應的,是困惑,或者嫌惡也好,我已經決定不再傷害他,哪怕在這裡的對話他可能沒聽見隻字片語。

  其實運氣好的話,我是有機會見上他一面的,倘若在我還未離去的時候他停下手邊的工作的話。喔,好像忘了說,他在寫一個故事,故事的內容是到了他停筆之後我才有機會知道的,現在的我只知道他在寫一個故事,一個關於追逐夢想與實現飛翔的故事。

  不過大部分的時候我獨自坐在房外,注視著慘白色的房門,想像他在裡頭的樣子。護士們其實不太接近的,沒有人不害怕這個「作夢殺人」的他,害怕一旦見面接觸了,便會出現在他那死亡的夢中,進而帶來死亡。

  「能不接觸便不接觸」不知道什麼時候這已經變成醫院中默許的行為,間接導致安排的這個房間不合道德地有個像貓狗進出的小門,用來收送餐點餐具,門上更鎖著鏈條,形同監獄般的生活,看得我心好痛,卻無能為力。

  我想我是明白那種害怕,曾經我帶著那種背叛的想法面對他的純真,現下想起來總是心如刀割,愧疚得無地自容。但一如從頭到尾總是純真得可以的他,卻從未在乎什麼地迎向我,帶著那純淨的笑容,包容我的過錯。

  我只能給他一個大大的擁抱,輕吻他消瘦的臉龐,告誡自己絕不能再犯。我想,我是真的愛他、在乎他的。

***


  清一色的白,沒有任何情感的。這是我第一次進到房中時,唯一的想法。

  近乎密閉的空間包辦所有吃喝盥洗,約略十坪的大小倒還算是十分慷慨,東西也是應有盡有,電視、電腦都少不掉,但他從沒打開過。

  「給我一支筆、一疊紙。」他是這樣說的,關上門,書寫。

  房中只有一扇小小的窗,在一片蒼白沒營養的色彩中,偶爾透進些帶著沉靜活力的燦藍天空,或者幾隻啾啾鳴叫的鳥兒的光影。除此之外,僅有他不間斷的沙沙的書寫聲,環境單調得讓人心下發慌。

  「今天醫生有來喔!」他笑得眼都瞇成一直線了。語中的醫生是年幼時唯一肯相信他的話,而今又再度相遇的心理醫生,幫了我們很大。

  「嗯……」不知道回些什麼,卻不自主寵溺地摸摸他的頭,捲弄他女孩似細而柔軟的髮絲。「我有帶畫來喔,這次畫的是孩子們嬉鬧的河堤。」

  真要說,他眼中其他的色彩便來自我的畫。我願成為他的眼,用色筆描繪每個角落,帶被關在白色牢籠中的他,環遊世界。這是我對他的承諾,也是我唯一能為他做的。

  我想,只要能看見他臉上帶點興奮的欣喜笑容,再多的累也值得。


***

  自從他選擇飛翔,卻難以抵抗世界恆久不變的定律而墜落後,這間房就空了下來,沒有新的病患。我仍然每天報到,坐在無人的床邊,提起畫筆揮灑,描繪他筆下的故事。

  ——他停筆的時候,便是他離開的時候。

  那天醫生按著腹間的傷口,白袍染著幾抹殷紅,「他的夢,未了。」

  「我將會代他走完這場夢。」我接過醫生手上的稿件,緊緊抓著的指尖捏皺了稿紙。目光不由自主地飄向他曾經坐臥的房內,想在空盪的房中,尋找一絲他存在的潔淨氣息。


***

  還記得那一天,他在我面前書寫。

  突然到來的靈感,令他怎麼樣也無法顧慮我就在身邊,提起筆一寫就是三四個小時不間斷,沒說一句話。

  畫面一片純淨,穿著白色衣服的他融入整個白色空間,背景是窗口糝落的夕陽餘暉,金色中帶著幾許魔魅的紫,炫亮多變的光彩環繞在旁,刺目得令人難以逼視。我就這樣坐在那裡看著他,遺忘了上繪畫課的時間。

  在這裡,我閉上眼,於腦海中勾勒他的天空。

  即便看不見這裡這個世界,但世界就在他的心裡,透過筆親自刻劃,想要傳達給全天下的人們。他在故事裡頭這樣說,說可怕的不是看不見背上的翅膀,而是內心害怕墜落的想法。而他從不害怕,勇敢地追逐自己的夢想,然後展翅飛翔。


***

  「欸。」好像聽見他夢囈似的呼喚,緩緩睜眼發現透進窗幃的金光閃耀。

  我走到窗邊,望見天邊宛若火燒般的豔麗雲彩,不由得轉過頭去,「吶,我畫給你好嗎?」那時候,我好像看見他坐在那頭仰首衝著我笑,笑得純真燦爛,笑得我心飄飄。

  他揮揮手上的筆,而後低頭,垂下長長眼睫。就在這裡,我的身前,行他那永遠停不了的,夢想追逐的故事。




※※後記※※
  
  看到題目後沒有多久,就蹦出了想法是《夢,未了》的外篇。男孩在醫院裡頭的影像,在《夢,未了》裡面並沒有多加著墨。
  期中考前,好像不應該做些什麼事情,不過就這樣地想寫,所以寫了。而且,很快就寫完了:)主要來說是因為字數不多吧,另一方面來說就是本來就有想法了,不需要花太多時間在去構想劇情上面。這也是短篇小說的好處吧。
  說起來,花最多時間的是命題。本來想說就不要副標題了,不過後來還是覺得要。書寫的重點在白色、天空,以及本篇中原有的「夢想」,因此很難去寫下標題。有想過像是《夢,飛翔》、《醫院》、《夢,白》等等的標題,不過後來就很簡單的用了一個《病房》定下了:D


  《夢,未了》是時期性的作品,現在這樣認同著呢。想看的人就自己去看吧XD
  1. http://0rz.tw/2NEA5 
2. http://0rz.tw/3AxbN
  3. http://0rz.tw/WPi6z    4. http://0rz.tw/sg1Vg


  喔,下個最後結論。
  「書寫吧,不要停。因為,我們的夢,未了。」
  這可不只是一個Fiction,它是真實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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